close

  抒苑抒芳      

最近開始接觸法國文壇巨擘普魯斯特的小說『追憶似水年華』(In Search of Lost Time),而能認識這位思想饒富趣味哲理的文學家,是先透過一位我非常喜愛又崇拜的英國奇才作家艾倫狄波頓寫的書評『擁抱似水年華』(How Proust Can Chang Your Life);又此時剛好接獲父親大人的指示,希望我能替新竹縣政府文化局出版龍瑛宗百年冥誕特別紀念刊物寫一篇6000至10000字有關我與祖父相處點滴的回憶,提供另一個鮮為人知的祖父面向,分享給他的粉絲讀者群,於是我立刻想模彷普魯斯特小說的中文翻譯書名為題大書特書。但現在慣於在部落格發表微博式的作文,似抒發心情之類的小品,實在沒本事像傳記文學裡的執筆們,用嚴謹的敘述文,一出手便是洋洋灑灑動輒數千字以上的人物傳記。我不禁焦慮了起來,因為我的祖父可以算是當年文壇「省話一哥」的代表人物之一,他一生用犀利的眼光觀察世界,用內斂的情感體會人生,瞭解他的讀者早已明白,他所有的生命能量都挹注在閱讀與大量的文字創作上,但現實生活尤其是與孫姪輩成員的互動,可以說是如蜻蜓點水般的淺薄。

因此,用追憶兩字實在恰當,除了在半個月中要非常用力地回想我與祖父之間的對話與接觸,還要寫出那麼多的文字,老實說,是個挑戰。

 

告別式

 

1999年9月我正懷著老大麗淇,大腹便便,我最後一次見到祖父是在仁愛醫院的病房裡,那時旅居東京多年的大伯父已回台,我還記得我穿一件深藍色的孕婦洋裝,坐在病房陪伴床上,看著祖父氣若游絲,換氣的速率已呈不尋常的緩慢且勉強,但祖父一慣睿智的眼神一直在病房中做最後巡禮。因思想傳統的祖母堅持,後來整個告別的過程,我完全沒有參與,沒有見到祖父的遺容,沒有守靈,沒有為他誦經,沒有在告別式上穿上黑色的洋裝答禮。祖父祖母一輩子深受日本文化的影響,尤其祖父更受過西方思想的薰陶,台灣式如電影「父後七日」的告別儀式是無法接受的,於是家族成員們女眷著高級黑色洋裝,男士則一律黑西裝打黑色細緻領帶,在追思會上送祖父最後一程。很遺憾呀,祖父影響我們家族至深,家族的核心思想早已烙印在DNA中遺傳到每一個人的身上;我曾到國父紀念館瞻仰蔣經國總統的儀容、我為空難同事誦經回相、我竟沒能參加自己祖父的告別式。

 

回到嬰兒

 

1994年至1999年間,祖父因開始倚靠輪椅而搬來與我們同住,姐姐抒芳和弟弟仲岱前前後後分別在巴黎及墨爾本留學,我因從事空服員的工作,上班時間彈性,則有比較多跟祖父互動的機會。在病榻上的祖父幾乎不言不語,睡不著覺的時候只見他灰色的眼睛咕嚕咕嚕的看著天花板或房間門口,像是嬰兒。有時我會湊近一點看他,問他:「阿公,汝知俺馬撒?」(你知道我是誰嗎?),「汝蘇演!」(妳抒苑!);「阿公,食飽茫?」,他便回應以那露出整排牙齒的招牌笑容點點頭,其實那時候吃東西對他來說早已不是一種享受,打爛的菜飯,磨成泥的蘋果,維持生命的養分最重要的意義,是讓他能有繼續思考的動力,倘若那時那還能執筆,我想他一定非常渴望將病榻的想法再付印於鉛字發表。身體衰弱的捆綁並無法禁錮自由思想,那時咕嚕咕嚕轉動的眼睛,恐怕又是在構思一齣故事腳本。

 

忍耐

 

後來幾年我有個重要任務,就是在沒有飛行任務的時候,早上五點半到國泰醫院幫祖父掛號看神經內科,那是罹患慢性老人病最後必須時時報到的地方,然後抱著許多活絡腦神經的西藥回家,以便維護部分重要的生理機能,所以每一兩個禮拜就要推祖父去那兒報到,溫柔的江翠如醫師總會寒喧:「歐吉桑,有卡爽快嘸?」祖父從不曾在醫生面前闡述他任何身體上的不舒服,又是露出整排牙齒的招牌笑容點點頭。祖父於1988年發表的隨筆『我的大陸行』曾提到當時他的健康狀況已大不如前,

 

『我的身體感覺脆弱,看天花板日日在旋轉,顯然腦神經發生了問題。』

 

原來眩暈也是我們家DNA裡的遺傳之一,祖父暈,父親暈,最近眩暈症也開始上我身;我們家應該是忍痛忍病指數相當高的家族, 祖父唯一一篇病塌雜記,是他77歲時因攝護腺毛病住院寫的,

 

『「我也罹患老人病了」而自己自嘆著。趕快叫家人去藥店買紙尿褲,我已經還童了。作家尊嚴何在?你不能大言壯言了。』

 

為了維護作家的尊嚴,再加上祖父自嘲是懶惰鬼,每個月納九百多塊的公保費,感冒卻從來不看醫生,這是他第一次看病你相信嗎?

 

益壯會

 

我大學的時候,每個月有一天晚上要陪祖父搭計程車,印象中是到南京西路附近,參加他最期待的聚會—益壯會,那是結合本土藝文界同道每月聚會,暢敘幽懷的天地。我記得多半是在星期二晚上,祖父會早早整裝等待我下課回家陪他出門,我都不記得我那兩三小時等待時間都去做了些什麼事,但是跟他一起搭計程車的畫面還很清晰。返家的途中,可以明顯感受他的喜悅與滿足。我想每一種挫折的核心都有一個基本架構,那就是期望與頑強現實之間的衝突,祖父滿腹的人文思想,著實無法在家裡抒發獲得共鳴與回應,只能期待在益壯會裡與文學同好、藝術家好友們,傾吐思想,評古論今,天文地理,暢所欲言。想像那場景,多令人羨慕,接受來自各方的思想刺激,充完電,懷抱理想再繼續往前走。家庭聚會固然溫馨,但能與知己好友談天說地把酒言歡,更是通體舒暢的快樂。

 

冤家

 

祖父一直非常不認同舊時代封建的婚姻觀,女人如物質般被交易,媒妁之言不知壞了多少男女的一生幸福;「婚姻生活是無法為外人道的。」

祖父在家一向寡言沉默,但與祖母鬧意見的時候,也是會很牛的。祖父是文學界的泰斗,卻是料理生活的幼稚園生,祖母負責照顧祖父生活上的細節總是無微不至,但氣爆的時候還是會丟下鍋鏟離家出走。有一天晚上我接到祖母電話,氣呼呼地要我買個便當來給祖父當晚餐,祖母還要確定我有來送吃的才會離家,離家前一面哭一面擔心地對我說:「天快暗了,不敢搭公車去小姑姑家,怕坐過站呀!」剛剛才跟她演出全武行的祖父聽到,二話不說從舊舊的黑皮夾掏出僅有的百元鈔票,「欸,坐計程車去好咧!」

我在旁看了真是覺得有趣極了,但也著實反映了祖父文學中常常出現的那份悲天憫人。祖父曾在隨筆「扶桑姑娘的故事」裡敘述邂逅日本籍女牙醫生的往事,從字裡行間流露出能夠遇到靈魂伴侶的喜悅,無奈現實還是殘酷的,終究無法踰越傳統文化及普世價值觀的束缚,他自我安慰的說:

 

『我不得不說出真心話,我與扶桑姑娘的交往,並非以結婚為目的的交際,而是知識份子間的交往。…….憶起那段交往令人懷念不已。』

 

這又讓我想到我甚喜歡的一位法國女作家妙麗葉˙芭貝里的小說「刺蝟的優雅」,書中描寫巴黎七區高級住宅大樓女門房荷妮,和大樓內住客一位退休移居巴黎的日本建築師小津先生之間的故事。那是許多不可能之中令人難以相信的發生,許多打破階級之間藩籬的親密關係,皆因熱愛普世共同語言--文學而開始的;我的祖父和扶桑姑娘之間的交往何嘗不是呢。

 

旅行

 

祖父喜愛旅行,我遺傳了他的喜好,甚至選擇飛行為職業。1994年開始在華信航空服務,專飛溫哥華與雪梨兩條航線,我非常喜歡這兩個城市,有百變的樣貌,現代的建築、藝術家聚集,流行時髦的名牌,百去不厭。

這兩地卻引不起祖父的興趣。原因可想而知,對祖父來說加拿大與澳大利亞毫無文化可言,從無名作家名思想家產出,可謂文化沙漠。

祖父渴望旅行的地方,是孕育文學思想家、哲學家的歐亞大陸、曾經讓他祖國認同錯亂的日本與中國、他最崇拜的詩人杜甫的故鄉、還有激發他創作靈感的台灣中央山脈。祖父也可以算是現在網路流行的旅行作家前輩,遊記「紅葉之旅」、「於嘉峪關」、「歐非之旅」、「黑部峽谷秋色」、「我的大陸行」、「秀姑巒在呼喚」….好多篇旅行紀錄,著實反應他除了讀萬卷書還喜歡行萬里路,並且是能將印象化為文字的大師。

我與祖父只有兩次一起旅行的經驗,一次是去台南參加鹽分地帶文藝營,另一次是去花蓮。

為了拼湊那次去台南的回憶,我特別上網goggle鹽分地帶文藝營,原來鹽分地帶文藝營,是一個純然由民間自主性發起的文學營隊,每年暑假都會在台南縣北門鄉南鯤鯓廟,祭起「鹽鄉有約」的大旗,而以鹽田風車為標誌及精神堡壘的鹽分地帶文藝營,已成為南台灣最重要的文藝活動之一。1987年8月祖父是第9 屆文藝營台灣新文學貢獻獎得主我今天才明白,我是為了這個目的陪祖父南下的,因為祖母沒有隨行,我的任務是照顧年事已高的祖父無法處理的事情。祖父在隨筆「兩個臉龐—往訪鹽分地帶」中提到,1980年10月他也曾與友人相約參加鹽分地帶文藝營,文中描述路途中剛好颱風侵襲,一路風風雨雨的窘境,我記得我陪他去的那一次也是遇到大風雨,開車行經高速公路處處淹水難行,台南交流道下不了,終於在嘉義交流道才離開高速公路。大概文藝營主早就知道大家到此一定是困難重重幾經波折,祖父在1980年那篇隨筆文章中寫到:

 

『車子陷在泥李拋錨動彈不得,又改乘前往高雄的遊覽車,……在那裡揚手叫計程車,路經西港,北門直向代天府南鯤鯓,廟前搭起彩牌,聯云:滾滾波濤是我們取材的根本,漠漠鹽田是我們寫作的藍圖。』

 

好寫實的對聯,無怪乎無論古今中外,生活顛沛流離窒礙難行始能孕育偉大的文人墨客。

因閱讀祖父隨筆集「秀姑巒在呼喚」才猛然憶起,大二那年陪祖父母搭火車到花蓮一遊的故事,那還是我第一次到花蓮哩;對花蓮的第一印象,便是一下車即映入眼簾令人讚嘆的美麗中央山脈。祖父因服務於台銀花蓮分行時,曾在花蓮作短期住客,花蓮的美激發他創作出短篇小說「白色的山脈」。

 

大學志願

 

1988年我參加大學聯考,那時開始分四大類組且後填入學志願,我的分數吊台大第一類組車尾,祖父看我為填志願傷腦筋,只跟我說了一句,

 

「只能填三個系,中文、人類學、哲學。」

 

當時我心中的OS是:一個高中畢業生,若沒有極大的動機或極大的興趣,為了出路,若有選擇,應該是不會選這三個系的吧!那時我還不識文學之魅力;不知哲學是為人類的期望,在堅硬的現實之牆,預備一個最溫和的著陸方式;更不知人類的生存意義,最終是要透過一生的經驗來認識自己;當時也不曉我家出了一位當代大文豪,聽到祖父的權威建議,戒慎惶恐;我本身對財務、管理、法律這般偏向發展資本主義社會的工具職能也沒啥興趣,想進的政大新聞系廣告系又考不上,反覆思考之下,決定進入台大圖書館系,祖父得知後他的回應是:「嗯,還可以。」

大學在圖書館實習的時候,不時發現祖父的著作與研究論文委身於各式館藏中。我真的是很晚才開始真正認識我的祖父,去年秋天參加的學術研討會,非常驚訝於祖父的作品,已被多位中外學者研究的非常透徹,文章中的隱喻、小說情節與他身世的真實對應性、日治時期中國人在台灣的心智活動,以他為研究對象的發表論文,已不計其數。實在汗顏,身為龍瑛宗的孫女,對於他的文學思想,竟如路人甲般的陌生。

 

 

閱讀

 

祖父是身教重於言教的長輩,他留給我最深的影響是學會享受沉浸閱讀的喜悅。無論泰順街日本式房子還是後來合作金庫宿舍大房子裡,祖父的書櫃滿立著非常陳舊的各式精裝版、平裝版,線裝日文書,退休之後多了中文書,每天掛著一圈又一圈的黑色粗框眼鏡讀書到半夜,到後來除了眼鏡還多加一副放大鏡,這樣不間斷的讀書。讀書的時候他是不抽菸的,他抽菸的時候,會捧著一個紅白相間的天然石煙灰缸沉思,我在想那時他一定是在構思小說的內容,直到煙灰缸塞滿燃燒不全的尼古丁和煙屁股。

每個人的生活多少有煩惱有痛苦有無法改變現狀的窒息感,現實生活總是無奈,但祖父早已發現能夠逃避現實的好方法,就是一頭栽進文學的世界中,在書裡找到桃花源,在書裡找到安身立命的明哲話語,在書裡與作者產生連結共鳴的時候,會發現自己並不孤獨,再複雜的人際關係問題,頓時都迎刃而解。今年我去清大參加「戰鼓聲中的歌者龍瑛宗及同時代東亞作家百年冥誕紀念國際學術研討會」(哇,這研討會主副標題加起來竟達31字之多!),遇到成大台研所游勝冠教授,他跟我聊到祖父在日治時代所受文學的養成教育是非常紮實的,文字的修練造就他在國際文壇的地位,從中國文學、日本詩歌,到涉獵德國歌德、法國尼采、俄國馬克思、英國狄更斯等大文豪思想家的著作,莫泊桑、杜斯妥也夫斯基、托爾斯泰…他都愛不釋手,不斷吸收人類思想累積的精隨,再加入自我獨一無二的經驗,內化成屬於龍氏的文學,那是非常令人羨慕的過程。

除了閱讀,寫作也是祖父的最愛,但他曾說:

 

『假如,有人問我,「寫作與看書,哪一方面比較喜歡呢?」答案是「喜歡看書」。因為在心裡有一個警惕,常常問自己:「你的寫作是否誤了人家子弟麼?」』

   

 

郵局與書局

 

在我更小的時候,大概初中,我常跑郵局和書局。去郵局是為了幫祖父寄投稿的文章;當文章登上各大報副刊版面,我就拿著五塊去買報紙。後來這些隨筆集,都收錄在父親和陳萬益教授近年嘔心泣血傾力編輯的『龍瑛宗全集』中,我一篇一篇的看,一字一字的讀,除了回想起很多在信義路房子裡發生的事情,突然心中還湧起一股驕傲,原來我也曾為龍瑛宗全集付出綿薄之力呀!大量的文字創作很不容易,這是一種堅持,堅持寫作,堅持用作家的眼睛看世界,並轉成文字對世人發聲,除了喜歡爬格子的興趣支撐著漫長創作之路,我想意志力更支持著祖父不斷提筆,尤其祖父的創作之路比別人崎嶇難行,語言問題困擾著他大半輩子,所以他是位大時代變遷下產生的雙語作家,非常獨特的作家。

    我小學的時候,祖父常向我借兩本工具書,國語辭典及成語大辭典,不時還會來問我某句成語的意思,那時我真不知道原來祖父的中文程度比我還差。由於祖父中文自修起步的慢,初初接觸他的中文文章,會覺得修辭生澀,連接詞的部份使用的少,讀起來很不習慣,但後來知道要讀出祖父在文中想要表達的核心想法,那才是最精華的所在。祖父對身邊所有發生的事情都很有興趣,都很好奇,無論中外時事或電視劇本、旅行見聞或讀書心得,他都會將他對這些事的想法或看法寫下來,因此除了長短篇小說,也留下了大量的隨筆文字,每篇都很細膩,尤其對人物的描寫及人性的刻劃。

 

 

代溝  

 

在信義路的大房子裡有兩台電視機,一台在後面爸媽的睡房,一台在祖父母的睡房,我喜歡在前面看電視;祖父有一篇隨筆『電視劇的再肯定』中提到了「星星知我心」,那齣當時家喻戶曉的連續劇,我大多是與祖父一起看的,看電視的時候,我便是他的托腳架,我坐在小板凳上,他老人家會把兩腳放在我的肩膀上,有時我會忍不住幫他撕掉趾甲邊的死皮,這是我唯一與他最親暱的接觸。

祖父是初期大陸移民台灣的後代,受的是日本式的教育,卻非常喜歡看平劇,週末下午台視的京劇節目是他的最愛,「四郎探母」、「貍貓換太子」…百看不厭,他曾在『聲音』那篇寫道,

 

『我喜歡平劇,尤其愛好二簧,一聽到原板或散板,好像祖先哭訴當年的悽涼。』

 

初中我開始迷上看華視余光主持的「閃亮的節奏」,我想祖父那時特不能接受這種西洋靡靡之音吧,有一次他忍不住問我:「妳喜歡看這個嘛?」我邊點頭邊把頻道轉到台視還給他,他的視聽系統又很滿足地沉浸在二簧的悽涼,生旦淨末醜的華麗裝扮中,祖孫代溝完全顯露無疑。

 

    前年初遇清華大學王惠珍教授,她很謙虛的表示,龍瑛宗影響她很多,光研究他一人便可讓她賴以維生。可不是嗎,我們會記得多少歷史上一時權威的政客或顯赫的商人,但唯有文學家才能將雋永的作品流傳世人,並影響後代。少年時代爬格子的興趣,造就了祖父非凡的成就,他一生的經歷並不精采,就現代人的眼光來看,甚至算平凡又匱乏,但我想他自己都沒能料到,百歲後的他,卻是中外文學院學生的研究對象。我在「臉書」上成立龍瑛宗粉絲專頁,雖然不會有像暢銷小說作者蜂擁般的粉絲加入,但受他文學感動的讀者,一定在慢慢累積中,我就是其中之一。讀祖父的作品,隨然容易陷入陰鬱的情緒,但他文字散發出來的感染力,是溫柔又撫慰人心的,尤其以知識份子角度對人類社會的關懷,以及對弱勢族群情感的細膩描繪,從很多絕望角落流露人性最寶貴的真善,是祖父文學中最美的部份;寫到這裡,還真想想念我的祖父呀!我很高興能有機會寫一篇有關祖父與我的文章,剛剛好突破六千字,阿公在天之靈,不要笑我筆茁啊!

 

墓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妙露西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